顾翠红： *** 唠叨（一）| 第2 *** 0期
*** 唠叨
作者：顾翠红
（一）
小时候，家家蒸馒头，奶奶有点忙。因为奶奶有蒸笼“租”给村里的人家，奶奶经常去蒸好馒头的人家里拿蒸笼，送到下一家等着蒸馒头的人家，我喜欢跟在奶奶后面去别人家玩。
在路上，奶奶就对我说：“等会儿到了人家家里，人家给你馒头，如果我说不要，你就不要拿，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，不要随便要人家的东西。 ”我点点头，只要能跟在奶奶后面，看人家蒸笼里热气腾腾的馒头，再听听别人对奶奶说你孙女 *** 亮，我的内心就乐开了花。至于有无馒头吃倒是次要的了。饿的时候看着馒头，肚子会咕咕叫，心想再看再看就把你吃掉；不饿的时候，看着这些馒头，想想从发酵到出笼，人家半夜起床的辛苦，接下来几个月靠馒头垫饥的满足，那时的日子就是这么简单。
有时想着想着，我的馋虫也无影无踪了。
（二）
小时候，喜欢和奶奶睡。在农村老家新盖的三间瓦房，西边的一间房子，是 *** 房间。 *** 房间很干净，地上铺的石头地砖经常浇水。 *** 床很温暖，很清爽，我喜欢睡在 *** 脚头（另一侧），抱着奶奶裹着的小脚睡觉，温暖而踏实。
记得有一段时间，奶奶早晨四点左右就起床了，我眯糊着眼问奶奶，这么早起 *** 吗 ?奶奶说：“去县供销社找远房的亲戚，办个体户营业执照的事去。”奶奶还告诉我说：你去世的爷爷以前就在九总商业总店上班，现在听说有这个政策，就是原家属是商业户口的，可以办个体户营业执照，开个糖烟酒百货店的。
以前，我还听奶奶说：爷爷在进九总商业总店以前是个私塾先生，温文尔雅的文化人。爷爷在我心目中的印象就这样定格了：拿着戒尺教书的私塾先生，不打 *** ，穿着长衫，白白净净，五短身材，微笑着讲课，微笑着站在九总商业总店的柜台里面给别人拿东西，微笑着与经常来商业总店的老友聊家常、聊聊小镇每天发生的一些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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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三）
喜欢老家的傍晚，晚霞映照在家门口广袤的农田上，麦穗都低下了头，奶奶说：成熟的麦穗头都是低下来的， *** 一样，真正成熟的人总是很谦虚。我使劲地点点头，希望早点吃晚饭。奶奶端上来馒头、稀饭、咸菜，我搬来小凳子，和奶奶一起在夕阳下，在柳树边，在老屋门口吃晚饭。
吃完晚饭，奶奶说：今天要去找人批在九总供销社门口开店的土地，有正式手续才可以建房子。我就跟在奶奶后面去了，奶奶说：到了人家家里不要乱说话。
我点点头，就喜欢跟在奶奶后面，走在乡村的小路上，感受周边矮树的绿油，花草的芬芳，泥土的气息，心旷神怡的感觉。
（四）
奶奶开店的地基批下来了，爹爹（ *** ）和伯伯（叔叔）就忙着购买砖头、瓦等开始建房子了。房子建在河边上，依着地势而建。起早贪黑，不知不觉中，就建成了上下两层马马虎虎的二层房子。看着建好的房子，爹爹（ *** ）和伯伯（叔叔）盘算着：靠马路边上东面的房子开个理发店，西边的房子开个百货店，楼下是 *** 住处（卧室、灶间）等，奶奶手里拿着馒头，边吃边说：这么多年来，前前后后的忙碌看到点希望了。
看着 *** 背影，我心生佩服：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，还在不断地为整个家庭变得更好而孜孜不倦地付出……奶奶这么多年的起早贪黑，求爷爷拜奶奶，我看在眼里，疼在心里，唯有好好学习，将来考大学，找个好工作，让奶奶早点享福。
（五）
奶奶座落在九总供销社马路对面的小店开张了，奶奶进了一大筐梨，我看着澄黄澄黄的梨子满心欢喜。我的馋相奶奶看到了，她说：如果想吃梨，今晚就和我一起盘梨。噢 盘梨，就是将好的不烂的梨拿出来，将烂的梨放在一边，怕一大筐的梨被几只坏梨影响了，整大筐的梨都慢慢腐烂了。
吃完晚饭，我和奶奶一起盘梨，边盘梨奶奶边说：其实人和梨一样，都是环境的产物，怕就怕一个环境里有一两个不务正业的人，自己不干活没事，还影响别人、使坏。以前在老家农业社里，干活记工分，总有这么一、两个人不好好干活，还一个劲地使坏。我听了似懂非懂地说：奶奶，我以后放学就回到店里来帮助干活，这样就遇不到使坏的人了。
奶奶听了以后满意地笑了，看着奶奶慈祥的笑容，我很开心、很温暖，很安全……
（六）
年底了， *** 店里，白天人来人往，有上市场买了菜再带点盐回去的阿姨：有运输粮食的叔叔（就是在农村收粮食然后卖给粮站）；有退休的供销社的老员工，因为退休了在家里没事干就来店里和我奶奶说说话、聊聊天。
晚上，奶奶就和我说：今天要带晚称糖并一包一包的包起来，用的是报纸，奶奶称糖，将糖放在叠好的报纸里，然后有棱有角的包起来。我就在奶奶旁边，看着奶奶称着、包着，一包一包的红糖就这样有模有样的放在桌子上。
我对奶奶说：奶奶，报纸可以多放一层，这样感觉沉一点。奶奶听我这样说，立即停下手中的活，拉着我的手问：你说多放一层报纸，这样感觉沉一点，是什么意思？我看着奶奶羞愧地低下了头。奶奶说：我一个人在这里开个小店不容易，细水长流慢慢做，不能短斤少两，赚点钱将人品输光了，这就不地道了，日子得细水长流慢慢过……
（七）
放学回到 *** 店里，我说有点渴，奶奶就拿了一个烂梨，将烂的部分用刀抠掉，然后削了给我吃，说吃好了就去老虎灶打两瓶水回来。
我吃完了梨，乐滋滋地拎着两只茶瓶去老虎灶了。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段路，因为这一路有桥，我可以站在桥上看夕阳照在湖面上，看从远处款款而来的船只，河两边骑自行车的人匆匆赶路。过了桥，就到了老市场，两边都是人家，有的人家搬了桌子在外面吃晚饭，有的在收拾门口的东西，看见我拿着水瓶，都夸我懂事、勤劳，我心里美滋滋的。
不知不觉到了老虎灶，那边已经放了一些水瓶在那里，我也将水瓶放在那里，就和小伙伴们去玩了，与其说来打水，还不如说刚好有机会和旁边的孩子 *** 儿，没玩多会儿，打水的人就喊，好了好了，快来拿热水瓶，后面还要放水瓶呢，就这样，我们拎着水瓶各自回家了。到了家里，我和奶奶讲一路的见闻，奶奶听着眯着眼笑了，说：我孙女确实是个懂事又勤劳的孩子……
（八）
夏天来了，奶奶进了一些棒冰，放在店门口卖。有一次，一个满头大汗的男生来买了一支棒冰，奶奶看他满头大汗，就说：你现在不能吃棒冰，将汗擦擦，歇一会儿，喝点温开水吧，
男生看着奶奶充满爱意的眼神，就听 *** 话，先喝了点温开水，然后拿着棒冰，边吃边走了。男生走后，奶奶就说：我明天开始烧点天水茶放在这里，最近天热，其实还是少吃点棒冰，常喝温温的天水茶，既解渴，对身体也好，做点小生意，不能损害别人的身体啊。
我看着奶奶慈祥沉思的样子，觉得奶奶好美。
